记忆中，父亲总是拎着一壶茶，去田里劳作。渴了，喝上一口；累了，喘上几口气，很惬意地品上一口，又继续埋头苦干。

小时候，我喜欢跟着父亲去田里玩。父亲在田面，我在田埂上面；父亲在除草，我在摘花；父亲在喝茶，很苦；我在吮吸田埂上花茎的汁液，很甜。

我长大了，父亲还是带着那壶苦茶，我还是跟在父亲身后的随从。晴朗，和煦，就在那日，我升级了，从随从升到助手——帮忙提换茶的助手。

这时的我，不再漫无目的地玩乐，而是待父亲喝了茶，跑去掂量一下，没了，便快马加鞭往屋里跑，沏茶，再小心翼翼地端放回田埂上。

那天沏好茶，便好奇地喝上了一口，啊，好苦！来到埂上，连忙摘些花草往嘴里塞，真忍耐不了，不知道父亲喝下时，是什么滋味。

酷暑，烈日，父亲累倒了。我又升级了，从助手升到秘书——帮忙耕作的秘书。

活很重，天很热，汗很多，口很渴，我和父亲并肩坐在树阴下。这时的我，不再疯闹，这时的田埂，不再热闹。

父亲倒给我一杯茶，自己也倒了一杯。喝吧，感觉是甜的。

烈日，树阴，苦茶，这是属于父亲的。

烈日，树阴，甜茶，这是属于我的。

父亲劳作，我也劳作；父亲晒，我也晒；父亲感叹，我也感叹。

父亲感叹梦想的甜茶，现实的苦茶。

我在感叹现实的甜茶，身边的苦茶。